第三章 碧落
炎阳之下，浓密的树荫轻轻摇摆，传来夏蝉的低鸣。
正当午休的时间，其他学生这会儿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。二年B班教室的角落，还有一个学生没走。
少女独自沉浸在梦境里。她放松地趴在课桌上，稍瘦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和昨天一样，披在肩头的几撮黑色秀发不听话地向外翘着。
里包恩站在窗台上，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。脑海里不有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双碧绿的眼睛。
最后一次和沃特森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？
……啊，应该是我临行前的那个晚上。
巴洛克式的华丽套间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武器。里包恩随意地坐在沙发上，卷翘的鬓角一如既往地散发着独特的魅力，除却爵士帽上那一条橙色的细带，他一身漆黑。
“从刚才开始就很在意了。那个绿色的东西是什么？”里包恩挑眉，“新宠物？”
彼时，沃特森正坐在他对面的皮质办公椅上，他缓缓地抬起头来，那双清澈得过了头的碧绿眼眸逐渐舒展在里包恩面前。
“我们集团新开发的便携武器，单看外表就是一只普通的变色龙。”沃特森淡淡地笑着，变色龙慢悠悠地爬上了他的手掌，在抵达手掌的一瞬间，幻化成了一只手|枪，“瞧，很有趣吧。”
“模拟的是捷克制的CZ-75 IST，你用的话刚好顺手。”沃特森将手|枪抛给自己的友人，“还有其他的形态，你可以多试试。”
里包恩稳稳接住，握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。除了颜色是诡异的绿色之外，这只手|枪和自己惯用武器的重量、手感的确无二。
“确实不错。谢了。”获得了称心如意的好武器，冷酷的杀手难得也坦率了一回。
“你这么说，我还真不习惯。”沃特森轻笑，“那么，今天这么正式的登门拜访，是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我是来告别的，”里包恩说道，“接了一个复杂的卧底任务，报酬可观，只是需要花点时间。”
“是吗？那估计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。花这么长的时间，没关系吗？”
“彩虹之子的寿命可比你想象中长多了。”
“也是。未来遥不可期，对你来说却是尽在掌握，”沃特森说道，“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。”
“哪个方面？”
“孑然一身，来去自如，在我看来相当潇洒。”
“没想到地下世界首屈一指的军火大亨这么低估自己的能力。”里包恩勾起嘴角，也跟着显露出些笑意，“让我想想他们是怎么称呼你的？‘贩卖弹药的国王’？”
“噢，难听死了！”沃特森嫌弃地摆了摆手。他眉头轻皱，脸上的笑意却有增无减。
“我是一台机器上的齿轮，或许刚好处在核心的位置。从前为了生活，我不得不逼迫自己没日没夜地转动。现在，情况就更有意思了，就算我不动，别人也会推着我走。”
他这么说道。
“我真想抛下一切，带着我的小伊莉丝躲到一个清净的地方去，重新开始好好生活……”
“过上……平淡的日子……”
……
他……还说了什么？
余下的句子已经被记忆的瀚海所吞噬。里包恩只记得说起“平淡的日子”时，友人的双眼熠熠生辉。
“抛下一切……吗？”他一直以为他只是想想而已。
“抛下一切”——哪有这么简单？
权势、声望、地位、财富……沃特森所拥有的这些东西，这些他一度赌上自己的所有而挣得的东西，这些大多数人穷极一生所追求的东西，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？
无论是谁——即便是自己所认可的挚友，里包恩也不认为他具备逃离这些欲望的决心和毅力。
——说到底，人之常情罢了。
碧绿的眼瞳，连带着那极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在脑海中渐渐消逝。里包恩静静地注视着教室里酣睡的女孩。
——他做到了。
“那么，到底是谁毁了你清净的好日子呢？”里包恩喃喃开口道。
教室里的梦境在延续，而教室外的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“轰——”的一声巨响，梦境被冲撞得粉碎，光希从座位上惊起，踉跄一下，摔倒在地上。
按着桌角，缓缓地站起来，一张稚嫩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。
“没事吗？”
“没事……外面发生了什么事？”光希惊魂未定。
又是一声巨响，窗外顿时间浓烟滚滚。
“一场战斗。你可以到这里来看看。”
里包恩跃回到窗台上。光希愣了一下，跟着走了过去。
窗外，两个少年的轮廓逐渐从浓烟中显现出来。银色头发的气势汹汹，接二连三地朝对方投掷炸弹，褐色头发的少年毫无还手之力，只能极力躲避。
——与其说是战斗，不如说是这位在被单反面地殴打。
“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吧！”
不行，必须要做点什么，不然那个人会……
“别着急。”里包恩看了她一眼，随后伸手取下一直乖乖趴在帽檐上的变色龙。变色龙立即在他手里幻化成了一只手|枪。
“这是列恩。”他说道。
看到眼前这不可置信的一幕，光希顿时警铃大作。
“你到底——”
话音还未落下，里包恩已经扣下扳机。“砰——”的一声，子弹飞出，下一秒，褐色头发的少年瘫倒在了地上。光希脑子里落下一阵落雷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，倒地的少年又以满血复活的姿态从地上直直地站了起来。
“用必死的信念熄灭炸弹——”
面对数量加剧的炸弹，褐发少年一反退缩的姿态，喊着奇怪的口号冲了上去。
他的速度变得出奇地快，居然抢在爆炸之前将所有的炸药都熄灭。
——等等，这熟悉的口号，这夸张的爆衣效果……
光希突然想起了什么，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。
——这不是昨天在路上撞倒她的“变态”吗？！
“这是彭格列家族相传的死气弹。效果你看见了。”里包恩说道，他气定神闲，“看来好戏就要接近尾声了。”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光希向后退后两步，警惕地望着他——眼前的这个小婴儿实在是太古怪了。无论是运筹帷幄的做派，还是高超的射击本领，这些都和他表面显露出的年龄毫不相称。
——是敌是友？
她无法判断他的身份。但她知道，对方绝不是等闲之辈。
“那么接下来，我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吧。”
对女孩所流露出的警惕毫不在意，里包恩脱下礼帽，很绅士地向她微微欠身。
“我是里包恩，来自意大利，是个杀手。”
“我是你父亲的朋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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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期的铺垫会比较多，请大家耐心食用qAq，总觉得想要交代的东西有点多。【好怕自己婆婆妈妈的读者老爷们不耐烦555
下一章云雀会登场，请各位期待他和光希酱的互动8
